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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了那本侯文詠的「危險心靈」,想起很多年以前,自己還在穿制服背書包上學時所發生的事。

其實我的求學生涯大致來說是挺開心的,主要是因為當時身邊有一些很好,人也很好笑的朋友,在聯考的年代,在那種一點也不好玩的生活裡,稀釋了許多不想上學的因素。說真的,有一段時間,我每天都期待第二天又能到學校去,就是因為能在學校遇到這些人。

但今天要在這裡說說一些至今回想仍覺得難受的部分。

就像很多女生一樣,我的數學從小就爛,爛到爆的那種爛。大學時唸的是文組,班上同學老愛比大學聯考的數學分數,不是比誰高分,比的是誰考最差,我只要一開口就稱王了,我考零分。

從國中起,凡只要跟數字扯上邊的科目都是我的死敵,加上我本身也不是很用功的學生,所以我的總成績都不高,唯一能考高分的就是國文與英文,這兩科的分數與其他科的分數差距極大,數理的分數永遠都不高出40分,可是國英的分數向來幾乎都是90分以上,國中畢業那年暑假,考了一堆不同學校的入學考,每一張英文考卷的分數都是95分以上。我想,可能是因為我只有乖乖認真唸過這兩個科目的關係。

我唸的是當時家長擠破頭想讓孩子進去的中正國中,現在也依然是熱門學校。數學不好,就註定了我這三年不會有什麼好日子,因為我的班導就是教數學的,她個子小小的,沒什麼笑容,叫徐素良。這個人對我往後的人生有決定性的影響。喔,對了,大美女林志玲升上國三後也到她那班去,但是我已經因為沒資格留在那班所以被調到隔壁班了,真可惜錯失了與大明星當同班同學的機會啊!早知道我一定會好好用功把那些sin, cos搞清楚的!

我猜對徐素良而言,人的價值取決於數學成績的高低。不管妳在家多孝順,妳入學時智力測驗分數多高,妳服裝儀容多整齊,妳平日人緣再好,只要數學不好,只要妳不會求證正三角型三邊等長,妳就是屁。相反的,妳可以粗暴無理,儀容不整,不休邊幅,顧人怨到在學校一整天沒人想跟妳說話,只要妳數學分數高,妳就是瑰寶,就是人才。

當時班上有57個人,一排座位排八張桌子,排成七個直排。問題來了,8*7=56,那多一張桌子要放哪?後面放不下了,那就在第一排,講台旁邊塞一張好了,教室前方看起來憑空多了一張桌子,怎麼看都怪。誰坐?她頭朝我點了點,說:「妳來坐!」剛踏出國小不久,頭髮才被剪成狗啃瓜皮的我就這樣不明所以的坐到那個座位。年紀小,不懂抗議,也不可能敢跑去跟老師理論。我就在那張莫名其妙的座位坐了很久,每個其他科任老師一踏進教室都會看看我,然後大聲問全班「這張是不是特別座?」一些老師看了看全班分數,也就以為那張是專給成績不好的人準備的座位了。

學期中有場軍歌比賽,一年級每班都要參加。於是音樂課,童軍課,家政課,輔導課,我們都會被帶到操場踢正步喊口號唱著:「男兒立志在沙場,馬兒裹屍氣豪壯...]有一天練到一半,她在旁皺著眉看著,突然就走上前來,伸出手把我揪出隊伍,說了句:「妳出來,不要練了。」從那以後到軍歌比賽那天,我都只要在旁邊納涼就好,其實當時我是很開心的,只是有種被莫名其妙孤立的感覺,就跟坐上那張特別座一樣,從頭到尾,都沒有理由。當然,我的數學分數也持續朝底線邁進。

我想,我數學不好,跟這老師可能也有因果關係,一想到她,就讓我更不想碰數學,也就讓她更討厭我,做出更多想要逞治我的舉動,結果只是一再重複這種循環。(當然人笨是主要原因啦!)

升上國二,髮禁解除,人看起來的呆氣也少了一些。當時那年代,去跳舞,去看MTV是罪大惡極的行為,嚴重到好像妳搶了銀行或當了殺人犯。有一個星期天我與班上同學上MTV看電影,我還記得是一部張學友演的片子,叫做[抓鬼特攻隊」吧? 過了兩天,徐素良把我叫到辦公室問我這回事,我當然抵死說沒有,結果她高聲吼著:「妳還狡賴!」一個巴掌就呼過來,我臉上戴著一只大黑框眼鏡,就這樣應聲飛了出去,落在她桌旁的地上。她原本還想繼續呼第二個巴掌,但被周圍其他老師拉下了,其中有一個是對我很好的國文老師彭梅玉。我想當時畫面應該很有戲劇效果,我只是靜靜站在那邊看著她,心裡想著:「我還真他*的倒了楣。」至於跟我一起去MTV的那位數學成績一直不差的同學,從頭到尾都沒有被叫去談話過,不過我跟她還是交情很好就是了,每天中午,她都會把她媽媽做的便當給我吃,因為她中午都忙著到處聊天玩耍,因為我媽天天都要我買便當。

所幸到了國三,我因為成績不理想,被分到我該去的班級,人生才開始變回彩色的。不過徐素良還是繼續當我們的數學老師,只是她也就只是個數學老師了,無法再在其他方面對我做什麼修辱。有時上課上到一半,她會忽然沒來由的瞪我一眼,我知道她打心裡厭惡我,只是我不清楚除了數學不好以外的理由。

我非常尊敬喜愛我國三的導師,李瑤仙老師,人就跟名字一樣,像個別的星球來的仙女。一天晚自息,班上同學都在寫畢業紀念冊,真正專心唸書的沒幾個。班導不在,平日就很不屑我們這班的徐素良走了進來,走到我旁邊,呼地抓起我桌上的幌子課本,露出底下我正在努力完成的一本同學的畢業紀念冊。她很得意的說要替我的導師沒收那本冊子,說完人就走了。第二天中午,我到辦公室找導師,很客氣的向老師道歉,也很刻意的讓旁邊的徐素良看見聽見。我過去與徐素良說話時,絕對不是這種口氣,也不會無禮就是,就是她問一句我答一句,雙方都冷冷淡淡。班導拿出我那同學的紀念冊,跟我說馬上要考試了,不要再浪費時間,跟我說她不會放棄任何人,然後就把那本冊子還我了。我的眼角餘光瞄到徐素良還是一臉不屑的直瞪著我。

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,如果是今天的我,我是絕對不可能讓自己被那樣對待,不可能對所有事情通通吞下肚一聲不吭。但當時就是不可能會想到要替自己討什麼所謂的公道。記得國二時有一天,徐素良跟全班說:「妳們現在恨我,將來會感激我。」事實證明她錯了,真是哈哈哈哈哈。

其實在我當學生的日子,跟老師有過的大小事不少,徐素良算是第一個。寫下這篇文章,除了抒發多年情緒以外,很希望能有機會跟徐素良聯絡到,我很想與她聊聊,搞清楚到底當年為何要這樣對我。也很希望能有彭梅玉老師與李瑤仙老師的消息,曾經嘗試聯絡學校,但她們都已經退休了。

此篇文章,所有人名與內容都是真人真事,沒有造假,如果有任何不符事實之處,懇請當事人告知,感謝!





後記:今日有國中畢業後就沒有聯絡的三年十九班的同學來信留言,告知李瑤仙老師已於兩年前罹患腦癌過世。非常難過。(Nov 5, 2007)
後記2:前幾日得知彭梅玉亦於數年前罹癌離世,實在是晴天霹靂...(Apr. 200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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